一个挨过饿的人告诉你挨饿到底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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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我的童年

我今年47岁,生于1971年,眼瞅着,奔50的人了。

你想想,1976年愅雯结束,我属于生于乱世,能“活狗”到今天,实属不易。

我小的时候,没挨过饿。我清楚记事的时候,也就是我上小学的时候,都已经“包产到户”了。那时候“上学”比较晚,9岁10岁,实际上虚岁,现在的应该是8岁9岁。

我懵懂记得,迷迷糊糊有印象的是,我小时候在场院里玩儿的情景,有一句歌词是“在高高的谷堆旁边”,我们小的时候,天天在谷堆旁边。现在想起谷堆,有七八米甚至10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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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院”,解释一句,就是找一块儿巨大平整的地,先把地弄的而非常平整了,再洒上水,用驴马拉着碌碡压地,直到把地压的很平整光洁如镜面而且地面很硬为止。然后在场院里给高粱谷子黄豆糜子黍子黏谷子玉米等农作物脱粒,脱粒的过程叫打场儿。场院,我们的读音是(常院,场,读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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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李家,是一个小村庄,都是一家人,都姓李,一个老祖宗,大约100口人,一个大场院。

没分地(联产承包,包产到户)之前,大人们干活儿挣工分儿。成年劳力,干一天活儿挣8分。不成年的,或者是身体弱的,6分5分4分的都有。

秋后,分粮食多少,是根据公分儿多少,而不是根据人口分。

那时候的公分儿,大约一分1毛钱吧。一天,赚8毛钱,一个月24块钱。

如果按那时候城乡工资算,城乡应该差不多。工人,不也一个月赚几十块钱吗?有的甚至,城里的工人,还不如农民挣的公分儿换算成钱多呢。

现在想起来,最让人心痛的是,本身就是农民,种的就是粮食。说白了,产品就是粮食,而自己却吃不饱饭。

我在很多文章写过,我没挨过饿,因为我父亲一直做生产队里的仓库保管员。仓库里有啥?不就是一囤囤的粮食吗?哪怕一天揣二斤,一年还700多斤呢,也不至于挨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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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对错,我从来就没觉得这事儿错。为了活命,仅仅是能吃饱饭,何错之有哉?我特别认同这句话:「一个人为钱犯罪,这个人有罪;一个人为面包犯罪,这个社会有罪;一个人为尊严犯罪,世人都有罪。」

当然了,如果换做几十年前的思维,这叫挖社会主义墙角儿。但是今天想,挖就挖呗,咋不直接挖倒了呢?

根据我模糊的记忆,我小的时候,每到春天,青黄不接,还是有很多家挨饿。但是,我爸的库里,粮食常规应该是几万斤。

粮食,是公家的,即便再怎么饿死人,也不可能分给大家吃。

为啥?那时候可能就这种观念吧!这也不需要原因吧?

我恍惚记得,每年都得好几次仓库被盗。其实,也就丢几十斤玉米。但是,几十斤玉米,可解决老大问题了,至少,一家人能活命。

一个叔叔家,不具体说了,他们的孩子也可能看。我小的时候,连续好几年,每到春天,就不够吃了。不够吃,我看婶子爬猪圈棚顶上去够豆腐渣。

豆腐渣是春节做豆腐的废物,理论上是不能吃的,或者是给猪吃的,在房顶都晒了几个月,爆土扬长的,但是现在没吃的,爬上去拿下来,在锅里炖了吃。

好在孩子们,谁家有吃的去谁家,饿,还管尊严?更谈不上要脸了。

直到1979年,自己种上地以后,我们家那一片吧,挨饿,才算是彻底结束。

诘问一句,同样是地,一亩不多一亩不少,咋就换一种方式种,人们就吃饱饭了呢?

所以说,很多人怀念那个时代,那你是没挨够饿吗?咋就没饿死你呢?

记住了,我写的,可是实录,都是真实的我的经历,都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第二节:我的少年

从我上小学一年级,一直到初中毕业,8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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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没挨过饿;第二,猪肉基本够吃,不是馋的不要不要的。

那时候对于我家和父亲而言,日子艰难,也有三座高山:

第一座:交公粮,几百斤粮食交给“国家”,开始是无偿,80年代末90年代初是有偿,比市价低,但是好歹,也算是有。

第二座:各种提留农业税,人均从40元到大约100元。每家每户,纯农民,也几乎是喘不过气来。但是,吃的没问题,农业税提留如果实在没钱,可以抗交,爱咋咋地,但是至少有粮食吃。抗交的结果无非是被绑到大队或者公社,顶多揍一顿。那可比挨饿舒服13000多倍。

提留,是一统称,据说,内含40多种费用,具体是什么,我估计至今无人知晓。提留,直意理解,就是提取留用的意思。提留的主要用途是用于当地乡村干部等,而农业税是要上交国家的。

第三座:学杂费,那时候,我估计上学一年得50块钱吧。一年级秋天开学5块,学费;春天开学,又5块,学费。一年10块钱学费,憋倒了多少家庭。其他的书本费这费那费,今儿5毛,明儿3毛的,每周都得一两回,其实和今天没区别。仅是今天从几毛变成今儿50,明儿200,后儿……

即便是一年10块的学费,你知道有多少家庭交不上吗?

交不上,老师就给没交学费的孩子白眼儿。今天想起来,心里还充满了仇恨,真的!

那时候老师:“哎赵某某,你还有脸来上学啊?回家和你爸要钱去,没钱,别来了!没钱,上他妈的什么学啊?”

这是他妈的老师和学生说的话,有的时候全班20多个学生不许上课,外面站着。这20多个,都是没交学费的。

这边喊着,不许有失学儿童,那边,逼着交学费,不交别来了。多扭曲?多纠结?到底是让失学还是让失学呢?

我的学费,基本上是夏天采蘑菇刨药材卖钱再加上我爸给的钱,迟交过,但是老师逼急了,还是能拿出来的。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老师,哪怕是给孩子们一丁点关怀和爱的,今天,心里还觉得温暖。但是,我闭眼一想,几乎是没有。只有一个刘姓女老师,初中教英语的,还是个大舌头,此人心善,我老捉弄她,她给过我一些体贴的关爱,至今不敢忘记,前些年我回老家还找过她。见面了那个亲啊,恨不得冲上去先搂一个月的。

与其说今天的老师势利眼,我觉得没我们那时候势利。

师道尊严,在咱这儿,断了整整60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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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有个叫左小祖咒的歌手音乐人,自己写歌儿自己唱,和韩寒是好哥们儿,你上网找找他的歌儿,每首都是大实话。尤其是唱老师,你听听。

其中有一段大概是说他小时候的女老师:你勾引我爸,你给我爸告黑状,说我这个那个的,你和我爸说的,我爸都告诉我了。你记住,再怎么着,他是我爸不是你爸,我爸,永远是我爸。我爸肯定向着我,我爸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也就……你得了,别当真傻……

我们说师道尊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首先,你得先为人师表吧,你得做表而不是做婊,我咋尊重你?我尊重你,我敢吗?尊重那玩意儿,不得天打雷劈啊?

中国,是个阶级社会,1976年,比我大点的哥哥姐姐们,都有黑胳膊箍儿,就我没有。我也觉得奇怪啊,为啥为啥为啥?原来比我大的哥哥姐姐们,他们的阶级是学生,而我未入学,狗屁不是,没阶级,在当时,不算人类一员,所以没有。

那时候也不知道黑胳膊箍是干啥的,父亲回来,偷偷地把父亲的黑胳膊箍摘下来戴在自己胳膊上出去显摆,艹,我也有。

大约从我记事开始,我家每年过年都杀一头猪,一般是腊月20前后吧,离过年还有10天。那时候的猪,今年春天大约二三月(农历)买的小猪仔,喂到腊月20前后,最开始的猪一般150斤,估计能出100斤肉。这100斤猪肉一斤不卖,得要吃一年。之后每年猪的重量都越长越大,150斤、180斤、200斤、220斤、240斤……我家最大的猪,370斤。

这说明什么?说明粮食不缺了。我很小的时候,猪几乎吃不到粮食,只是刷锅水(泔水)和米糠,等我长大了,猪几乎吃不到泔水,只吃纯玉米面加水。这就是从150斤的猪到370斤的猪的原因。

    03我父亲一辈子把粮食当命

上一文,我已经写了,我父亲已于今年正月24离开了我,享年8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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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982年83年的样子,我家老房子拆房的时候,发现一袋大概存了30年的荞麦。这袋荞麦我父亲是知道的,我也知道,而且我还多次催促父亲吃了它。父亲说,这袋荞麦,饿了,可以吃,不饿,留作种子,属于古种,老辈子留下来的,上一次留下,就得有40多年了,我父亲种了一次,不但出苗儿,而且收成不错,收了大约100斤,吃了几次,剩下的,就留下了,留种。

上一文,我写了我家在我父亲“执政”期间任何时候都存有大约3000斤粮食,后来,我妹妹夺权掌家,父亲的权利被废除之后,家里存粮食的“惯例”也被同步彻底废止了,等于“政策”变了。

从我记事起,家里外间屋灶火坑下就有一个地窖,地窖不大,是石头砌的,说白了不太坚固。怪不得从我小时,我走到外间屋我就觉得地下砰砰的声音,一直困扰我很多年,原来,下面是地窖。

地窖,干嘛的?可以说从1980年以后冬天存大白菜土豆萝卜,1980年以前用于存粮食,主要是玉米和小米谷子。

1980是挨饿和不挨饿的分界线,因为1980年以后几乎不存在挨饿了,所以不需要偷着存粮食了。

地窖,是公开存白菜土豆苹果萝卜的场所,地窖更是偷着存粮食的场所。

我之所以从小没挨过一天饿,就是因为有这个地窖。

这个地窖估计从我十几岁发现它往前算,至少存在四五十年了。应该是我爷爷杯杯时代的产物。

我父亲,仅是继承和发扬了它暗藏粮食的存储功能而已。

不管咋滴,那里面存上几百斤玉米,甭管发霉还是变质,终归,比吃树皮强吧?

有粮食,心就不慌!

有馒头,你可以挑肥拣瘦不吃玉米饼子。没馒头,你饿了,玉米饼子肯定比任何东西都好吃。

我小的时候,经常从家里偷玉米饼子给其他小朋友吃。不管好吃歹吃,因为我没饿过,所以我一直觉得玉米饼子是全世界最难吃的东西之一。我不待见玉米饼子,但是玉米饼子却给我生命让我长大让我健康让我充满了人味儿和智慧。

今天,老父亲走了,我想想他的暗窖,那可是我们一家苟活的根本啊。

有人感谢*洞,我感谢地洞,你懂得。

我父亲生于30年代,长到20几岁,历经几朝,也没挨过饿,只是到了50年代末60年代初,全国性挨饿,数千万人暴毙之。

饿,席卷全国,其实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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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我讲,真的是太可怕了,可怕到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人,以至于20多岁年纪轻轻的饿的拄着棍子,走着走着,咣当倒地,人就没了。活着的人,没力气把他埋葬。

没有人哭泣,因为没有眼泪,没劲儿哭。而且死了享福了,挨饿的滋味儿真的是太难受了。

我昨儿写了,在挨饿的年代,父亲是夜里胡乱吃一口,哪怕吃个半饱儿呢,白天再出来和大家一起扒树皮,剜草根。

父亲说春天的草根是甜的,挖出来洗洗,不算难吃,至少比树皮好吃。

估计有的朋友看到这儿觉得不理解,我说两件最近几年发生的事儿,您就知道,真饿急了人会咋样!

山西,某煤矿透水,在地面打竖井救援,折腾了半个多月,还记得吧?这才没几年的事儿,结果活着救出来好几个。这几个人在煤矿底下,吃啥?吃煤。煤矿透水嘛,地下,水有的是。

还有,汶川地震,一人也是大约半个月后才获救的,还记得吧?因为地震灾区天天下雨,被压在下面的人,雨水滴答滴答地不断,水有,但是没吃的。因为被压着,没有活动空间,手边能够到的,就一包烤羊肉串的碳。这人十余天,每天吃碳。

诸位,两位一个吃煤的一个吃碳的,比我父亲吃草根树皮如何?如果煤炭和草根树皮比起来,那怎么也得是玉米面饼子和鲍鱼的关系吧?

所以说,谁也别说大话,你不吃,拉硬,容易理想变成现实!你就他妈的慈禧太后,到时候,也得吃!所以说人到啥时候说啥话!

    04我爸如何存粮食

昨天有人问你爸怎么存粮食,其实我爸存粮食特别简单,玉米存玉米棒子,不是脱粒存,而是带着玉米核儿(此字读胡,而不是和)存,我家叫“棒子光儿”。

小米好存,存谷子,谷子我认为,存10年20年都没事儿。我小的时候,小鸡下的蛋,埋在骨子里,一两年鸡蛋不变质。

过去农村有大柜,一大柜存几百斤谷子不是问题。存棒子光儿,在屋地下搭个架子,一个一个摞上,几乎是一直摞到房顶那么高。

每年,耗子大概吃几百斤玉米吧,这是几乎么办法的事情。养猫,好点,但是也不可能完全杜绝老鼠。

我从记事起,我就觉得这不太浪费粮食了吗?但是父亲宁可浪费宁可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每年把去年的棒子光儿捡出去,再把新的垒起来。周而复始,得有小20年吧。

不管我如何发脾气,不管我如何叫唤,如何撒泼打滚儿如何气恼,我爸,什么都依我,就是粮食,得存。

得存!得存!!得存!!!

他就一句话,你没饿过,你不懂。

后来我大了,30多岁了,我开始懂父亲了。我觉得,父亲是对的,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

    05后记:

实际上,我父亲为何存粮食,而且一存就是20年,直到自己说了不算靠边站存不动为止?

为什么?不就是饿怕了吗?直到父亲失去家庭的管理权,还积极“参政议政”,要新任家庭主要“领导”同志我妹妹多存粮食呢。

说白了,父亲一辈子,就干一件事儿,就为几张嘴。只要能吃饱,别的都不算事儿。

饿怕了,就怕吃不饱饭,成了父亲一辈子的心病!

可能我们都认为,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没饭吃简直是开天大的国际玩笑吧?怎么可能啊?

我父亲没说,但是我是他儿子,我心里清楚我的父亲心里想什么。

他是信不着……你懂得!

父亲生于满洲国,整个满洲国幼儿童年少年,没挨饿。短暂经历民国四五年,尽管政权更替世事变迁,但是饭,还是吃得饱,衣,也穿的暖。

转瞬,进入新中国,走进新时代了,一场接一场运动,短短几十年,挨饿了好几次。可以直到1980年以前,就从没真正吃饱过!

不光是59 60  61那几年,生产队期间,越丰收年越挨饿,粮食都交了,可不挨饿吗?

一个挨过饿的人告诉你挨饿到底有多可怕!

您和他说,现在是新时代了,您的思想落伍了,新社会,百废待兴了,没事了,绝对不会挨饿。

这话如果搁您,如果您经历过饿是什么滋味儿,你信吗?

我不就你们新……才挨的饿吗?

你还啥新社会旧社会的,旧社会,挨饿……

了吗?

一个挨过饿的人告诉你挨饿到底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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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到此打住,您看此文受累了,给您请安,感谢大家!

文/肥猪满圈甄士隐

20180815於北京

杂谈社